“今天晚上,就决定阿婷跟那姓宋的事情。该一是一,该二是二。天下事第一是不能错过机会。终身大事也应该三思而行。”
以后就是陈杨氏和陈文雄轮流讲,总是这门亲事如何如何地好,那姓宋的如何跟宋子文保持着一种不平常的关系,将来的前途如何不可限量等等一类劝勉开导的话。会谈整整举行了三个钟头。陈文婷只是听着,一句话没有说。最后,陈文婷突然站立起来,像发了狂似地跑上三搂,拿了去年十月周炳写给她那封绝交信,又噔、噔、噔、噔地跑下楼来,把信摊在陈文雄面前,一边哭,一边高声叫嚷道:
“你们看吧!你们决定吧!我没有话可说了!我听从命运的摆布了!”
事情就是这样决定了。并且由于陈文雄在这方面的“独创的”天才,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当,婚礼在三天以后就举行了。这事情发展得那样突然,使陈文婷的姐姐陈文婕都吃了一惊。不消说,所有关心周炳的人,像周炳的姐姐周泉,像何家的丫头胡杏,都急得不得了。胡杏跟何守礼商量,怎么的也该给周炳去报个信。何守礼也没法儿,就去告诉自己的母亲“三姐”何杜氏。那何杜氏想了一想,就要她女儿把胡杏叫来问道:“你知道周炳哥哥的住址么?”胡杏说,“我不知道呀!可我知道有一个冼大妈,她住在芳村一个果围后面一间竹寮里。她有法子给炳哥送信。”何杜氏说,“那就有法儿了!你去跟大奶奶说,二少爷要吃河南‘成珠茶楼’的南乳小凤饼,嚷着要你去买,大奶奶断没有不答应之理。那么,你就去报个信,回头胡乱买几个小凤饼塞给那疯子也就完了。”胡杏果然依照三姐的教导,去给冼大妈送了个信。冼大妈当天就把这消息转告了周炳。他听了之后,感到十分的震惊和懊丧:他一向相信陈文婷在陈家的许多人之中,算是一个例外。现在陈家的例外也不是例外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