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下人本来就有个抹不开面子的老习气,人家赶上了尝尝鲜儿你再心疼肉疼也不好说啥,何况白薯又是生产队的。
林子大啥雀儿都有,招看的、招听的都有,当然也短不了招人厌恶的雀儿。
这天傍晌午前儿,边桂英下了工从生产队东墙壕绕过来,大老远见张大山低着头码放白薯吊子,笑着喊道:“该下工咧。”
张大山抬起头,朝边桂英招招手:“咋从这边走?”
边桂英走过来:“从我老妈家这边回家,顺便从后头萝卜窖里取俩萝卜熬汤。”
等边桂英走到近前,张大山挑了个白薯举着笑道:“想了吧?”
边桂英摇摇脑袋笑而不言。
张大山又挑了个更粗更长的:“这个咋样?”
边桂英还是笑着摇头。
“喔叻哏嗔的,这大还不够格儿?”张大山作吃惊状,掂着白薯悄声说,“明儿个晚上点火。”
“短不了人来,”边桂英撇撇嘴,“我不稀罕。”
张大山跳下白薯炕搭板,追上两步觍着脸要把白薯强塞进边桂英兜儿里,但是边桂英似乎并不领情,甩手离去。
忽然听到旁边“忒儿”的一声笑,张大山回头看见孙学智背着一栅蒌白薯吊子已经快走到身边。张大山眼睛一瞥便看出孙学智背上的栅篓塌下了一角,又瞥见生产队山墙墙角后下道上有个人影躲躲闪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