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京师者,四方之所观赴,天子者,又京师之所视效也。九重贵壮丽,则下趋营建;尚方侈服御,则下趋组绘;法宫珍奇异,则下趋雕刻。上有好者,下必甚焉。故曰:“理人之道,当防淫佚之原,抑末务而开本业。”今也,散敦朴之风,成侈靡之俗,是以百姓就本寡而趋末众,皆百工之为也。夫末修则人侈,本修则人懿。懿则财用足,侈则饥寒生,二者相去径庭矣。
夫百工之事,固不可废也。国有沃野之饶,而不足于食,器械不备已;国有山海之货,而不足于财,工作不备已。今使有陇西之丹砂羽毛,荆、扬之皮革骨象,江南之楩梓竹箭,燕、齐之鱼盐毡裘,梁、兖之漆丝纻,非百工为之呈能而献技,则虽养生奉终之具,亦无所资。故圣王作为舟楫之用,以通川谷;服牛驾马,以达陵陆。致远穷深,所以来百工而足财用也。故曰四方之货,待虞而出,待商而通,待工而成,岂能废哉!
然圣王御世,不珍异物,不贵难得之货,恐百工炫奇而贾智,以趋于淫,作无益而害有益,弃本业而趋末务,非所以风也。夫排抑工贾,防塞利孔,作法于凉,犹恐其奢,而况上为之倡乎!古之为工也,因其所能,不示以奢,男效其耕,女效其织而已。如释其所有,责其所无,则虽良工所擅,与庸工所就,劳逸异趋,巧拙殊轨,皆非天之所生,地之所产也,亦人力之所为耳。以人力所可为,则逞其无涯之欲,何所不至?势不至于以虚易实、去农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