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,左脚往前一迈,仿佛身踏实地,凌空一步跨过,踏在桩上,右脚却不老实,登了两下,身子摇摇欲倒,连晃几晃方才站稳。那式子恰似一个斜写的“大”字,钉在桩上,衣袂只管迎着山风乱飘,人却纹丝不动。曹豹虽然性情粗野,原得过高明人传授,先见他一纵身子笔也似直,已看出他武功精奇,不是庸流,自己绝非敌手。正盼他一时大意踏空坠落,不料人已容容易易凌空跨到桩上,履虚若实,分明气功已臻绝顶,不禁大吃一惊,把先时嚣张矜夸之气去掉大半。狄遁站的是中央两根主桩之一,粗约尺许,两根竖立,相隔丈许,算是两个太极图眼,原备双方交手前对立接谈之用,余者桩身也有碗口粗细,可是桩顶数寸铁包之处才只两寸方圆,平锐不等。
狄遁站不两句话的工夫,忽然说声“不好”,身子往右一偏,也没见有什么身法动作,毫不用力,右脚横右一落,又跨到第二桩上,左脚翘起,身子微斜,依旧一个“人”
字,钉在桩上,过不一会,忽又自言自语道,“这玩意立不住人,我还是跑一遍下去,见他家大人吧。”随说式子一收,上身不动,挨次往桩上走去。那些木桩最近的也有五六尺远近,狄遁既不前纵,也不横跃,更不施展拳法身手,看去直和寻常行路一般,看不出怎么大步跨远,只将双脚微抬,便由这桩到了那桩,脚步从容,不快不慢,先走里圈,由内而外,顷刻走遍全桩,纵下说道:“曹朋友,你饶了我吧。这些根木棍子没什么好玩,快将你家大人请出吧。”曹豹虽已服他气功,因未见他别的出奇之处,尚不知来人有绝大来历本领,还以为会轻功者,硬功重力多不能够并精,有心强争体面,又恐吃他不倒,贻羞门户,师父见怪,如就此回去通报,请人出来,又觉来人语多讥嘲,拉不下脸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