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时,马德兰先生总是三点钟来探视。由于守时也是一种仁慈,他总准时来到。
将近两点半钟,芳汀就急不可待了。在二十分钟之内,她问那位修女有十几次:“嬷嬷,几点钟啦?”
三点的钟声敲响了。敲到第三下时,平时在床上翻身都困难的芳汀,却忽地坐起来,两只枯瘦蜡黄的手紧紧抱在一起。修女听见从她胸中发出一声长叹,就好像要掀起一种重负。接着,芳汀转过头,眼睛盯住房门。
没人进来,房门根本没有打开。
她眼睛盯着门,就这样呆了一刻钟,一动不动,就好像屏住了呼吸。嬷嬷不敢同她讲话。教堂钟声报了三点一刻。芳汀一仰身,重又倒在枕头上。
她一声不吭,又开始折被单。
半小时过去,随后一小时也过去了,谁也没来。每次敲钟,芳汀都坐起来,望望门口,继而又倒下。
她的心事明摆着,不过,她不提任何人的名字,既不怨天也不尤人,只是咳得很惨,就好像鬼魂附体了,脸色灰白,嘴唇发青,有时还微笑一下。
五点的钟声敲响了。嬷嬷听见她慢声细语说道:“既然明天我要走了,今天他不该不来呀!”
马德兰先生迟迟不来,辛朴利思嬷嬷也深感诧异。
这时,芳汀望着床帏的天盖,那神态就像要回想什么事情。忽然她唱起歌来,声音微弱如气息。修女在一旁聆听。下面就是芳汀唱的歌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