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了片刻后,她低声问:“就这码子事!跟洗衣妇一起对你不便吧?那做皮肉生意的你需要吧?”
我一眼就看出她是这样的女人,因为这条街上的妇女没有不干这一行的。但经她一说,我反而感到羞愧和生出了恻隐之心,禁不住热泪盈眶,她的坦率承认就像一团火,灼痛了我的心——不久前她还是个勇敢、独立自强而聪明的女人哪!
“你呀你,”她瞥了我一眼,叹着气,说,“走吧!我请你,劝你——别来这里,那会毁了你的!”
接着,她身子俯在桌上,手指在托盘上划着,低声,像是自言自语,断断续续说了起来:“我的请求和劝告连亲生的女儿都不想听,对你来说,算得了什么?我对她嚷嚷:‘你就抛下自己的亲娘不要了吗?’想不到她说:‘我要到喀山去,想学妇产科。’好哇……好哇……可我怎么办?我只能由她去……我还能指望谁?只能指望来往的客人了……”
她一声不吭,想着心事。嘴唇颤动,没有发声,显然忘了我存在了。她的嘴角弯了起来,整个嘴巴成了半月形,看着她嘴唇的肌肉抽搐着,皱纹在哆哆嗦嗦,像是无声地诉说着什么,看到这情景着实让人痛心。她像个小女孩,一副受尽委屈的神情。她的头巾下露出一缕头发,落在脸颊上,遮没了她的小耳朵。一滴泪水落到了凉了的茶水中,这女人见到这情景,推开了茶杯,紧紧闭上眼睛,又挤出了两滴眼泪,用头巾揩了揩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