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庇奥托·伊里奇的儿子吗?”
米海说道:“是庇奥托·伊里奇的儿子。他在生时曾把乌拉斯所住的村庄分给他的儿子。”
“他现在身体好吗?”
乌拉斯说道:“好着呢。脸上很红,极有血色。”
米海便对我说道:“住在莫斯科真好,否则在这里也要欠租税了。”
“每户收多少钱租税呢?”
乌拉斯说道:“九十五卢布。”
“嗯,你看,那块土地还很小,尽占着主人的树林。”
乡人说道:“但是听说那树林已经卖掉了。”
“可不是吗,斯梯奥浦式卡,给我一个虫子。喂,斯梯奥浦式卡?怎么?你睡着了吗?”
斯梯奥浦式卡哆嗦了一下。乡人就坐在我们旁边。我们又静默起来。那时候对岸忽地有人在那里凄凄切切地唱着曲儿,可怜的乌拉斯不由得发起愁来。
过了半点钟,我们各自散了。
县 医
一年秋间,我旅行已毕,方就归道,偶然着了凉,身体觉得异常疲乏。幸亏那时候正住在县城客寓里,所以能立刻请医生诊视。过了半点钟,来了一个县医,他身材不大高,还很瘦弱,头发是黑的。他给我开了一服寻常的发汗药,吩咐我在胸前放芥末纸,跟着就把五个卢布一张钞票很灵巧地揣在怀里,咳了几声干咳,四下里望了望,便打算离开这里。忽然,他又讲起几句话来,就留住了一会儿。我身上正发着热,预先料到这一夜绝不能睡个好觉,所以很喜欢同人家谈谈话。茶端进来了,医生就谈起天来。他这个人并不很傻,谈吐十分流利,并且能够逗人笑。世间的事情真是奇怪:有些人在一块儿相处得很久,并且有极亲密的交情,但是两个人却未曾开诚布公,说些肺腑话;反是刚认识的人竟能倾囊倒箧,把所有秘密事情全说出来。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得到我那新朋友的信任,他竟随随便便把一件极要紧的事件讲给我听。现在,我就把他所说的话转告给亲爱的读者。我竭力把医生的话表现出来,不使失去原话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