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衣的生意也不差,跟大衣打擂台。那边的女人买了大衣,自然要过来瞧瞧睡衣。“纯棉的啦,一律两百八。”没有人规定穿了大衣可以免穿睡衣,白天穿大衣出去风风光光,到晚上脱光光,总得找件睡衣穿。有些女人身上的衣服裹得太厚拿不准尺寸,便一件一件地脱,脱到适可而止,抓一件睡衣往头上套下来。
“哎呀老板,太薄了,你看你看。”
“不会啦不会啦,家里穿的,薄才好哇。”
有些话一语双关,当街更衣的女人自然懂。
那两摊抢去不少风头,相对的,他的花就冷落了。
沈昌明一向做整天生意,除了补货到下午才卖之外,刮小风下毛毛雨都准时坐在那把凳子上。白天,地摊没出来,自然他的花最受人注目,所以,他也习惯七八点钟就收摊。不过快过年了,晚上人特别多,他也想趁年节多做些生意,总要熬到十点多才肯收。偏偏最近一连几天寒流——太冷太热都不是买花天,热得要死,拿着花累赘;冷得半死,手躲入口袋取暖也不宜拿花——生意清淡,看看没什么人,干脆早点收摊。
他从巷底拉出车,这车是向做回收的邻居顶的——病了做不动,半卖半送给他——虽然旧,载花倒很方便。他一盆一盆地把花搬上车,长花园突然变成方块,总有些不习惯,尤其今天卖得不多就显挤了。他把挂在废弃工寮墙上的花肥连墙角的塑料花盆一并收上去,最后把凳子也收了。家离这儿不远,来回需运两趟,路人都规矩,没人偷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