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个搞戏剧的,几时都不能离开演出单位和创作单位,一离开这些,我就无能为力了。但是,我一辈子搞戏,在哪里也没遇到过像来北京后这种情况,宣布我为中国歌剧舞剧院“顾问”,在社会上,表面上看把你摆在很高的地位上,实际上什么也不沾边。为什么呢?我没有能力回答这个问题。对文艺界的问题,我是有看法的,但没法谈,谈也谈不清。我对自己的处境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我觉得我和党不通气了,这就形成了与世隔绝的状态。
总体来看,我一生走过的道路和我的思想发展,一直是走革命的道路和为民族文化艺术工作奋斗了一生。
(1992年5月黎舟整理)
忆南国社的几次演出
怪人
1927年,我到上海艺术大学要求入学。我和别的同学不一样,很穷困,身无分文,我向田汉先生他们说:“我没有钱交学费,交伙食费,还要在学校里吃饭……”田汉先生没生气也没拒绝,从他脸上我看到的是微微的笑意,看来他对我很感兴趣。我说:“我从监狱出来,我曾写过悼鞋的诗,我还把它贴到监狱里的墙上……”田先生说我是个“怪人”,把我收下了。我说田先生也是个“怪人”,因为只有“怪人”才收我这样的“怪人”哪。很奇怪,田先生做什么都想着我。本来我不是戏剧系的,是学美术的,也不知为什么田先生排戏时就把我添上了。要我演,我就演吧。这一演,可不得了了,我说的台词,别人再演这戏时尽学我的语调。为什么呢?因为那实在不是在“说”,而是在感情的激动之下冲击出来的。我在南国社演戏时,叫陈凝秋,从那之后我就成了名演员,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你说演戏技巧吧,哪有什么技巧?那时我有一些生活经历,走到哪儿都坐监狱,总挨饿,我演的人物都和我的生活相近。我演的完全是生活的真实。从这可以看出艺术和生活的关系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