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勇的海上船长,北方的海上王哥伦布,我的英雄啊,忠诚的大海王!你面临的不是顺境,在这荒凉的深海;你的四周是受挫的舟子在哗变,后面是羞辱与毁灭,前面是看不透的海之面纱。
英国现代作家克勒敦·布洛克对这段的评语是:“如果一位作家长期使用这样的风格,就像一个人声嘶力竭地说话,终使我们感到疲倦。”卡莱尔雄劲突兀的笔锋,当然也不尽如此,不过他确是以诗为文,以文为史,可谓史家中之散文诗人。
下得楼来,榆瑞和我又轻推通道的纱门,步入屋后的花园。约莫五十坪(2)的面积,比起榆瑞寓所的后院,只得一半大小的光景,但也足够一代文豪行吟流连的了。花园实分两部分。近屋的一边是石板铺砌的天井,卡莱尔生前常爱来这里坐读:盛夏的日子,他会搬一张小书桌,到凉翠的树荫里去写作。远屋的一边有石板路相通,草地和树木修护得十分整洁,可惜天旱,无缘目饫芳草的鲜碧。除了卡莱尔夫人给朋友信中提到的葡萄和胡桃,还有樱桃、山楂、茉莉、薄荷、紫丁香之属。园中原有两张瓷凳子,现在只剩一张,卡莱尔却爱搬一张厨房的椅子来坐。文豪的弟弟从苏格兰送来一把镰刀,他便用来刈草芟藤,然后挂在那樱桃树上。樱桃虽然丰收,群雀却先来偷尝。卡莱尔生前很喜欢这园子,常常亲自来修护。他在信里说:“我可以像从前(在家乡)那样,便装草帽,在园中徘徊。安安静静抽我的烟斗……我买了三株果树,栽在这一方可怜的、多烟的花园里;那些老果树已是一百五十年前某位善人的功德,不是死了,便是需要拔除;只剩下一树梨一树樱桃,似乎是今年水果收成的唯一指望了。或许下一代有位可怜的馋嘴伦敦佬,会比我收成好些。”